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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誌

走进最后的麻风岛

2011-01-20 17:29

黄焱红  图   文

有消息说,因为修建台山核电站散热区,大襟岛上的麻风病院即将搬迁。
于是,连续几次上岛,探望这个中国唯一的海岛麻风病院,一个曾经令人闻之色变的封闭区。
大襟岛位于广东台山赤溪镇,距赤溪14海里,因形似衣服前襟而得名,面积不足10平方公里。
这是一个保持着原生自然生态的岛屿,岛的周边海域拥有近300头白海豚,是中国第二个白海豚分布区,岛的南面有南湾村,以前住着几十户渔民,现在,只剩下最后一户人家,其他渔民都搬到赤溪镇,或是在北湾建临时棚子,继续捕鱼为生。岛的北面就是麻风病院。
1927年,美国传教牧师理约翰及华侨梁耀东先生建起这座麻风病院,主要收治台山、开平、新会、恩平等地的麻风病人。
几十年来,大襟岛共收治过约1500位麻风病人,1997年以后,麻风病院得到澳门明爱服务中心长达10年的扶助现在,岛上仍住着46位肢体残疾的老人,平均年龄75岁。
随着搬迁的临近,一个孤岛残生的苦难故事终于要画上句号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病人们自行管理的乡村
快艇驶向大襟岛,尽管飞一般,还是用了40分钟航程。船直接开到北湾,远远看到那座西洋风格的白色建筑群,麻风村到了。
因为病人日渐稀少,这里已经没有医护人员常驻,与其说是医院,其实大襟岛更像一个村民自行管理的乡村,有村委会,有正副主任,有明确分工:分管药房的、负责会计的、管理饭堂的。
见到我们,老人们拄着拐杖推着轮椅围过来,又找来村委负责人朱伯,为我们介绍情况。
探访了几间宿舍,看望了几个90多岁的残疾老人。一间间很大的“集体宿舍”里,堆满大包小包,显得很凌乱,听到搬迁消息后的这些日子,老人们都很兴奋,匆忙收拾了细软,却迟迟不见动静。他们一个劲向我们打听搬迁的日子,然后无奈地说,又推迟了,推迟好几次了。
因住宿条件有限,同行的几个朋友决定当晚乘快艇返回陆地,我一个人留下来。送行时,我扣下了他们带来的全部口粮,包括饼干罐头香肠方便面榨菜等,装满两个袋子,然后一家家拜访,分送给了大约20个老人。
下午6点,大襟岛开始发电。这是岛上最有生气的时间段,老人们利用这有限的时间烧开水、看电视,村子中心那座基督教堂里坐了十几个人,有些残破的教堂空间很高大,显得空空荡荡,一台爱心人士送来的电视机摆放在中央,这里是病友们消磨晚上时光的场所。
915分,准时停电,大多数老人在这之前就入睡了。月亮很亮,院子里的景物被映照得清晰可辫,我走到码头,坐在石头上发呆,亮着灯光的渔船还在近海游弋,正在消退的潮水留下一次次渐行渐远的涛声,身后就是那个饱经磨难的麻风病院,70多年来,这里见证了无数苦难人生,他们受病痛折磨,身体残疾,他们遭社会遗弃,亲情断裂,默默承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,顽强生存下来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病人进入服务行列
夜色中,我在码头附近见到一间亮了灯的小屋,就冒昧走进去,主人是79岁的伍尚桥。一个看上去完全正常的健康人。相比其他病友,他显然幸运很多,几乎没有残疾,和家人的亲情也没有割断。
1972年病好了,医院让他回家,那时候,人们对麻风病很恐惧,怕影响家人,影响孩子,他没有走,买了一条船,开船跑运输,帮大家买东西,后来年龄大了,就把船卖掉。
我在他的小屋里坐了一会,里面有电视机、电风扇,生活很有条理。他现在的工作就是管理发电机,负责岛上的照明。
今年68岁的刘祝权来这里近30年了,1959年得病,住在台山另一家医院,后来就到了大襟岛。现在,像他这样残疾程度低、肢体相对利索的病友都进入管理层,除了食堂,他还要管理总务。
张金励也是从病人走进服务队伍的,他从小父母双亡,给了别人家,得病以后又被遗弃。他一只腿残疾,但两只手基本正常,于是,他学会了理发、打针、输液,尽量为病友们服务,每个月也能得到一点工资;
74岁的梁建忠是广西贵港人,十多岁生病,但家人一直和他有来往。他说,还有一个舅舅和一个姐姐,每隔几年就要见见面,这里交通不方便,都是他们去广州,我再赶过去和他们会合。
在东莞住院治疗期间,他学会了打针、输液,1976年来大襟岛后,又学了看病,会开处方。梁伯很自豪的说,医生给了我处方权。现在,岛上没有常驻医护人员,一般小病我都能看,遇到大病,再找医生。
因为肢体健全,他还负责了大襟岛唯一一间小卖部的采购工作,经常要坐船去陆地进货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们想念陆毅神父和修女们
清晨,教堂的门就打开了,我看了时间,540分。20多个老人陆续“走来”,屋里很暗,开门的老人点燃了前面小桌上的蜡烛。
进了屋子,老人们先到十字架前划了个十字,然后退回座位上坐下。
一个老伯搬来一张红色折叠椅,放在中间,让我坐。他说,这是陆毅神父坐过的,他每次都坐这里。
看到我吃惊的样子,几个老人忍不住纷纷说,我们的假肢是他给的,我们的电是他送的,岛上的路是他修的……
他们说的陆毅神父来自澳门,原籍西班牙,十多年前,他募集资金200多万,为大襟岛建自来水塔,装发电机,添供油设备,修食堂、病房,铺水泥路,种植花草,还派来外籍修女们照顾这些老人。
这两年,老神父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座孤岛上,人们对神父充满发自肺腑的敬爱和思念,很想再见到给他们带来光明和希望的恩人,他们猜测,可能神父年纪大了,行动不便。
岛上没有电脑,老人也不会上网,他们不知道,今年97岁高龄的陆毅神父还在为贫困和不幸的人群奔走着,他们不知道,老神父领着他的爱心团队,常年奔走于边远山区,给中国139个麻风病中心的8000位麻疯病患者送去了关爱,大襟岛只是爱心所覆盖群体之一。
不久前,我专程去澳门看望了陆毅神父,他坐在轮椅上被一个菲律宾青年推出来。他说,我快100岁了,没多少用,什么都马马虎虎。我最大的快乐是让别人快乐!差不多50年前,我最开始见那些麻风病人时,特意买了一些香烟,到了以后,才发现他们没有手。就帮助他们抽燃,然后送到他们嘴上……他们实在太可怜了。我现在的工作就是写信,给世界各地的人写信,筹集资金帮助有困难的人。告别时,老神父划着十字,祝福那些病人……
还有那些被老人们称为“印度妹”的修女们,她们无微不至照顾老人,做了很多儿女们都做不到的事情。讲起她们,老人们不无遗憾地说,她们走了以后,再也没有人帮我们洗澡擦身,再也没有人晚上来给我们打针输液,再看不到这么好的姑娘了……
教友基本到齐,大家开始齐声祷告,教堂的地板上映衬出烛光暖暖的光班,还有几架轮椅的剪影,这些身体残缺的老人在这里得到心灵慰藉,遥远的祈福了淡忘了他们在人世间的苦难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吃饭是老人们的大问题
钟声敲响,早饭时间。
声音来自村子中心一棵大树上吊着的空煤气罐,开饭时当钟敲。其实,打钟只是提醒,食堂的师傅要为他们送饭。
管理伙食的刘祝权告诉我,一天吃两顿,上午9点、下午4点,每天一两肉、4两菜,伙食费一个月120元,米饭要另外给钱。现在有20个人入伙,都是生活难以自理的老人。
医院外的荒野中散落着一些小棚子,那是一些老人搭建的厨房,每个小棚子都能看到他们生存的顽强,一大早,大家就开始忙乎,淘米、洗菜、洗碗、舀饭,他们用残肢艰难地做着正常人轻而易举的事情。
除了在食堂订餐的老人,其他人大多三三两两的分别组合起来,一起做饭,一起吃。这样吃饭,便宜一点,也能打发时间。
我看了一下,他们的伙食不错,有肉,还有青菜。走廊里吊着一些装菜的篮子。老人们告诉我,平时吃得很简单,前天,东莞来的爱心人士送来了猪肉、香肠、豆制品,伙食大大改善,他们舍不得一次吃完,就装起来,吊在通风的廊道里。岛上没有冰箱,实在放不住的食物有时候也会存放到码头的小冰库里,那是南湾的渔民储存海鲜的临时转运站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相濡以沫的艰难人生
一位老人告诉我,互相扶助在岛上很普遍,有的是两个婆婆,有的是两个老伯,也有男女在一起,但几乎都没有结婚,几十年来只有一两例;过去,他们还年轻,但那时病人多,没地方单独住,现在人少了,房子多了,人却老了,结婚已经没有意义,就各自住集体宿舍,白天在一起做饭吃饭。
76岁的黄细佬和岁数相仿的麦细莲就是这样一对组合。
我去的时候,麦婆婆正在切冬瓜皮,右手没有了,菜刀用绳子捆扎在光秃秃的肘头,动作却相当准确,让人看了不忍心。
黄老伯正坐在地上整理工具箱,里面有很多工具,有锉刀、锯子,还有砍刀。要不是亲眼所见,根本不敢想象四肢残缺的他能够使用这些工具。
他从里面取出一把锯,又用绳子将一个特制的手箍系在手上,再把锯子固定,木头放在特制的“工作台”上,一只残腿压住,然后开始锯……
锯成一段段的木头还要劈开,要重新用绳捆住另一个特制手箍,将一把分量不轻的砍刀牢牢捆住,但见他“一手”扶住木头,“一手”举起砍刀,几刀下去,木头就被劈开。黄老伯说,他们刚刚买回2000斤柴,够劈一些日子的。
吃饭了,麦婆婆先给黄老伯盛饭,我注意到,他们吃饭用的碗都经过了改造,加上了端碗的铁丝托,不用绳子捆,就可以用一个肘头轻松端起饭碗。麦婆婆指着黄伯说,都是他自己做的。
他们都是上个世纪60年代上岛的,从那时起就开始了“你劈柴来我做饭”的日子。谈话时,黄老伯一直称麦婆婆是女朋友,听着有点新鲜,也有点心酸。
终于忍不住问他:“为什么你们没有结婚?”
他说:“也想过,以前的院长说,你们只有自己去搭房住,医院没有地方,就没有结。我知道,其他地方的麻风院有结婚,我们这里不搞。”
告别了两个老人,心里挺不是滋味,几十年来,他们相濡以沫,彼此搀扶着走着最后的人生路,却没有走进被视之为神圣的婚姻殿堂。就这样,一群孤老病残的苦命人在这与世隔绝的孤岛上,用做饭、洗衣、砍柴这些琐碎和平凡,诠释出爱情和友谊的另一层深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85岁的照顾94岁的
在麻风岛,每一个不能自理的老人能够活下来,除了自身的毅力,更多的来自他人的关爱,而帮助他们的人又都是步履艰难风烛残年的残疾老人。
在一间很大的只住了6个人的“女生宿舍”,我看望了94岁的老人叶银开,她1957来这里,麻风病使她失去了右腿,3个月前,原本能勉强走动的叶婆婆,不小心摔了一跤,就再也起不来了,她彻底痴呆,瘫痪在床,生活完全不能自理,只能靠多年来就一直照顾她的李洁娣婆婆继续看护,换衣服、洗衣服、端屎倒尿、擦身、喂饭……殊不知,李婆婆自己也是85岁高龄的残疾老人。
第二天清早在教堂,我看到正在祷告的李婆婆,她目光深邃,态度虔诚,正在从主那里领受关爱他人、顽强生存的精神力量。
93岁的邓贵南是另一个完全瘫痪的老人,全靠66岁的谭阿德照顾。阿德说,前些年还好一点,这两年他完全走不动,要24小时监护,我的床就挨着他,半夜里,他腿疼骨头疼,要喊,我就去拿止疼药,擦药帮他止疼。谭阿德的状况其实并不好,几年前在广州做过一次大手术,现在,他的右腿截肢,后背也留下严重残疾,不过,他依然乐观,还承担了药房管理。
那天上午,会讲普通话的张金励领着我去看墓地。几十年来,已经有上千人永远留在了岛上,说起这些曾一起患难的人,老人们都习惯用手指指海边那个方向说:“他们去了那边。”
路上,我们看见前面一个拄着棍子的老人。张金励说,他又去陪老谢了。
到了墓地,我才知道,他说的老谢叫谢怀德,去年年底去世,坟茔被大量鲜花簇拥着,正是这个老人孙天宏种的,他每天都要来,一天23次,有时,一坐就是几个小时。
墓地紧邻大海,一座座坟包被很深的荒草掩埋了,只露出墓顶的十字架,来到墓地,孙伯用棍子整理了一下花丛中的杂草,然后,在十字架旁坐下,不远处就是大海,隐隐能听到涛声。
老人很平和,我拍照,他不反感,问他什么,他都回答,脸上看不到快乐,也没有悲伤。他说,我们两几十年了,我是51年得病,58年来这里,老谢53年就从广州孤儿院来了,我们一直在一起做饭,他原来有一条腿截肢,前两年中风,两条腿都不能动了,平时都是躺在床上,只有吃饭时坐起来一下。
望着他坐在那里近乎凝固的身影,我想,已经去了天国的老谢一定会感动的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 “认契”背后的精神层面
大襟岛分南湾和北湾,南湾是渔村,很多年前,南湾人不敢来这边,担心传染,后来,北湾条件改善,麻风病也得到根本医治,村民都愿意来麻风病院,可以找医生看病,且药品免费。
第一次上岛,我就听一个老人说了“认契”这件事,但没有问到具体的人。
这个习俗大约开始于30年前:南湾的孩子病了,求助算命先生,先生就向孩子家长建议,给孩子找个“契爷”或“契妈”,可以转嫁病痛。家人于是准备了礼品和红包,带孩子来北湾,找到一个“命硬的”麻风病人,取得同意,叫一声“契爷”,认契仪式就完成了。以后也会常来常往,但逢端午、春节等,契仔契女们要来看望契爷契妈们。
第二次上岛,又打听契仔,问到了,和我几次聊天的黄细佬就有两个契仔。
他说,第一个契仔就是医院那个哑巴,他得了大脑炎,精神也有问题,78岁就认我做契爷,他父亲是开船的,给麻风病院送货,他很小时,母亲去世,父亲找了个继母,对方嫁过来的条件就是不能要这个傻儿子,我就当了他的契爷。我和女朋友一起抚养他,修女们来了后,他才有了生活费。后来,他父亲也过世了。
第二个契仔是05年认的,现在67岁,他妈妈是南湾的女子,读大学后,嫁到广州去,她的儿子认我做契爷,每个月都有买东西给我,这次中秋,还寄来月饼。我们也是互相帮助,我们走路不方便,也要靠健康人帮忙带东西。以前,我们这有300多人,来卖菜的人多,后来人少了,就没有那么方便了。
让我深感不解的是,明知南湾人认契的目的是让他们承接孩子的病痛,病友们为何还接受呢?我没好意思直接问黄伯,只能猜:这些孤岛残生的老人从小遭社会遗弃,亲情和社会关爱严重缺失,如今,认个契仔契女,逢年过节还有人看望,长期以来的孤独得到补偿;
此外,他们受到的苦难已到极致,生命意志非常顽强,还有什么转嫁来的灾难能够超过正在承受的呢?正如黄老伯几次说到的一句话:“我们麻风人,命贱。”
再有,长期的宗教信仰让他们获取了关爱他人的精神力量,甘愿冒此风险,做替罪羊。
虽然这仅仅是一种精神假象,却也能看出大襟岛苦难人群高尚的另一面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悔没有吃老人的木瓜
虽然麻风病痊愈已不再传染,但来的人还是有点不习惯,老人们也知道这点,一般不主动和人握手,他们担心对方不愿意,除了客套地请你吃饭,一般都不会再三邀请,因为他们猜想,健康人是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吃饭的。
我们中间一个女孩,一下船就拥抱了一个婆婆,老人下意识避开,然后激动地说:“外面人都怕我们的。”
能够花6700元快船费上岛的,无疑都是爱心人士,他们带来了一阵子的热闹,还有同情和关爱,那些捐赠的钱和物也能解老人们生活费被一再拖欠的燃眉之急,渐渐地,老人们习惯了被询问被同情被拍照,这样,来的人才会更多,快乐和关爱才能延续。
每次得到的捐款由大家选出来的人登记保管,负责给大家买东西,送来的食品用品也会平均分配给每一个老人。
每次有人来,大家都会主动迎上去,走的时候,他们也会自发到码头送行,看得出,这些老人对外面人的热情欢迎是发自内心的。
有个老人叫张观兴,80多岁,我们几次组织联欢会,他都是唱歌的骨干。我路过他的房间门口,他主动跟我说话,我听不懂,他就起身带着我,颤颤巍巍的走进一片绿色,指着两棵木瓜树,要摘下来给我吃。
木瓜长得很大。我问他:“是你种的呀?”
他点头。
我没有摘木瓜,老人种下这两棵果树,一定很艰难。
他慢慢走回去,有点失望。
看着他的背影,我的眼睛湿润了,多好的老人啊,他是在用最稳妥的方式表达他的诚意。
我突然后悔了。我发誓,下次一定去看望他,去和他一起摘木瓜吃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大愿望就是离开孤岛
也许,多年以后,这些老人会想起这个生活了一辈子的小岛,想到它碧海蓝天的美丽和清净,但现在不会,我几次来,就没有看到一丝留恋。他们实在太想离开了。
那天上午,老人们围着我,七嘴八舌地诉说着:
“最怕的就是台风,十天八天没有交通,没有吃的,吃不到新鲜菜,只能吃即食面、吃榨菜。一天不搬家,一天不能解决这个困难。”
“我们没有种田耕地的能力,就靠政府给的300元生活费和100元医疗费。可是,这些钱我们拿不到,要等到年底才给,全靠一些爱心人士来帮我们。”
“以前,强盗小偷常来,晚上蒙面来,我们的米桶放在床下面,都被抢走,我们就挨饿,后来,学聪明,就把埋在地下,上面放一个尿痛,就不再被抢走……我们种的水果,石榴,生的时候就要吃,等到熟了,都被偷走抢走,吃不到……他们来抢,你也不够他打”
“早就说要搬家,搬到东莞去,823日,广播上说,国务院批准我们离开这里。我们很想走呀,这是一座孤岛,这条海好大,岛上买药好难,买青菜好贵。一买就买好几天的,都是求渔民帮我们带回来,有时候,早上买了菜,下午才赶回来,猪肉都变味了,求人家买的,也不能不要,好臭也要吃。”
“我们都想离开这座孤岛,到了岸上住大棚都好。在这里有了病,外出就医很难。两个医生常常不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老人们的愿望终于实现了
201119凌震3点,我从深圳出发,太阳刚刚升起就赶到海边,迅速联系汽艇,在一个小时巨大颠簸中登岛。老人们早早就出来了,在码头上等着。
撤离麻疯岛的场面很悲壮。接人的大船停泊在近海等候,因为水位不够,转运的小船也无法靠近码头。不能让老人们长时间在寒风中等候,临时决定,小船停靠在一片乱石堆旁边,组织者安排老人们分四批,由医护人员和义工帮助他们上船,没有轮到的人就安顿在旁边休息。但很快就乱了阵脚,大家都很激动,即便无人搀扶也要走向海边,他们跌跌绊绊在乱石堆上移动着脚步,甚至手脚并用在石头堆上爬,他们太想离开这座孤岛了……
自从半年前宣布麻疯岛搬迁的消息后,我去看望过5次,有两次风浪大,汽艇过不去,只能隔海相望。每次去,看到那些老人艰难而顽强的生活现状,看到他们用残肢做着正常人轻而易举的事情,都被感动的热泪盈眶。他们说:最怕就是台风,十天八天没有交通,吃不到新鲜菜……这条海好大,都是求渔民帮我们带东西,有时候,早上买菜下午回来,猪肉都变味了,也不能不要,好臭也要吃……在这里有了病,外出就医很难……
    眼下,终于要离开了,怎能不激动啊。
前几次去麻风岛,图片拍得不多。一是忙着组织联欢会,又挨门挨户送中秋月饼和食品;二是面对残疾老人,不大好意思近距离拍摄,有些拘谨;这一次,想到是在岛上最后一次拍摄机会了,就放开了。加上去过几次,和老人们也熟悉,见了面,他们都和我热情打招呼。
拍摄时,还是很内疚。看到那些志愿者和医护人员,真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。我搀扶过几次,很快又被拍摄冲动拉走。做志愿者还是当记录人,是参与还是旁观。在我的画面中,摄影人都显得冷漠,看着令人气愤;我想,在他们的镜头里,我一定也同样糟糕。
用了一个多小时,44名老人分4批上了船。1035分,一声鸣笛,大船驶离大襟岛。
    一个孤岛残生的故事终结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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